潮剧桃花劫同是天涯沦落人,奴在鄙视链

潮剧《桃花劫》取材于《红楼梦》,讲述一段情小妹尤三姐和冷面郎君柳湘莲的爱情故事,剧情大抵符合原著精神。

小说中尤三姐及尤二姐一家因贫困无托陷入贾家东西府的龌龊之中,尤二姐已被西府贾琏占有,东府贾珍因便想占有尤三姐。尤三姐忽然就板起脸来,对贾琏贾珍一段臭骂。这二贾一合计,尤三姐是无法偷食了,于是决定把她拣个人嫁了,尤三姐只因为在五年前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柳湘莲,便要非柳湘莲不嫁。

柳湘莲正欲寻找绝色佳人为偶,于是一拍即合,以鸳鸯剑托贾琏向尤三姐定亲。

本来如果柳湘莲尤三姐见面后成亲,则一切事情都不成问题。柳湘莲好死不死,去问贾宝玉尤三姐是何等样人。宝玉是一个见着女孩就觉清爽的人,当然一阵夸。却不料无意中多说了一句话,以致酿成柳尤日后的悲剧。

宝玉道:“他(指尤三姐)是(贾)珍大嫂子的继母带来的两位小姨。我在那里和他们混了一个月,怎么不知?真真一对尤物,他又姓尤。”湘莲听了,跌足道:“这事不好,断乎做不得了。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,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,我不做这剩忘八。”

可见贾珍他们东府的风评是极差的,天下人都觉得和他家混在一起肯定也不干不净。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进去,还能清白的么?

这给我们的教训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不管你黑不黑,你近了墨,就要做好别人会觉得你黑了的准备。交友得慎!一个人不要期待别人有一双上帝的眼睛,会明察秋毫。而如果一个有一双上帝的眼睛,你在他的眼里就更加有一大堆毛病了。

《圣经》上有一个妓女的故事:

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来,叫她站在当中。就对耶稣说:夫子,这妇人是正行淫之时被拿的。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,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,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?他们说这话,乃试探耶稣,要得着告他的把柄。耶稣却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。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,耶稣就直起腰来,对他们说: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,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。于是又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。他们听见这话,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,只剩下耶稣一人,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。耶稣就直起腰来,对她说:妇人,那些人在哪里呢?没有人定你的罪吗?她说:主啊,没有。耶稣说:我也不定你的罪,去吧!从此不要再犯罪了。

尤三姐如果遇到的柳湘莲是耶稣的话,她才能不被定罪,而且尤三姐尽管前段时间也放纵过,但自从说出非柳湘莲不嫁时,她就真的规规矩矩起来,就是耶稣所说的“不再犯罪了”,但是柳湘莲只是给贾珍东府贴上一个不道德的标签,同时殃及池鱼尤三姐之后,就看不到“情小妹”尤三姐为他为情坚贞的一面。

而且柳湘莲也不是一朵圣洁的莲花,他原是世家子弟,读书不成,父母早丧,素性爽侠,不拘细事,酷好耍枪舞剑,赌博吃酒,以至眠花卧柳,吹笛弹筝,无所不为,最喜欢串戏。以致薛蟠这样的纨绔子弟误认他是出卖色相的男妓了。

“有诸己不非诸人”,我们对别人的错都历历在目,对自己的错却不太记得。本来别人的错是用来规正我们自己的,看见别人犯了某错,第一反应不是批评指责,而是赶紧想一想,他这是提醒我了——这错我有没有?要不要改?有这样的心理的话,柳湘莲是应同情尤三姐的遭遇的,现在却变成抛弃她的借口。

最近网上在讨论恋爱时要不要面子,戚薇说女生追男生绝不可以脸皮厚,张翰则反驳道“喜欢一个人要什么脸皮”。这只是仅仅有一个观点的个人之争,意义不大。尤三姐在追柳湘莲上却是可以说够厚脸皮了,这可能也不是好事,因为刚以剑定亲的柳湘莲冷静后就想:“难道女家反赶着男家不成。我自己疑惑起来,后悔不该留下这剑作定。”既然社会的总体认知还是男追女为主,女方矜持仍然必要,否则男方一有狐疑,哪里找不到你有错的地方。就像耶稣说的:“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,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那妓女。”结果个个有罪,不敢用石头打那妓女。

被退婚的尤三姐说:“心儿许君收悔难。”

欲择高枝,尤三姐只要委屈自己,她现在就在高枝的窥视之中呢,也不会和你柳湘莲来这一出捉放曹了。只是:

一个男人如果娶不到最想娶的女人,他就会越来越随便,因为反正都不是她;

一个女人如果嫁不到最想嫁的男人,对其他男人只会越来越挑剔,因为谁好都不如他。

我们前面说尤三姐女追男有些过于厚脸皮了,但是,她也就到此为止了,因为她心已死,于是连忙摘下剑来,将一股雌锋隐在肘内,便说:“还你的定礼。”一面泪如雨下,左手将剑并鞘送与湘莲,右手回肘只往项上一横,一时间,揉碎桃花红满地,玉山倾倒再难扶。这就是经霜桃花的劫运。

剧情至此,柳湘莲痛悔莫及,也是拾起鸳鸯剑,举起——

我以为是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的桥段,柳湘莲也来个一刎殉情。然而他割下的是头发,我以为是曹操割发权当首的移用,翻了原著来读,原来是表示柳湘莲心灰意冷,出家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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