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(28日)晚间,上海滑稽表演艺术家医院因病逝世,享年88岁。近日重发童双春生前好友沈鸿鑫写于年的文章,以此纪念这位滑稽名家。
我和著名滑稽艺术家童双春是老朋友了,我们的相识还是在50年前。
年,我从上海戏剧学院研究生毕业,被分配到上海市文化局工作。同年12月我即参加工作队下乡去川沙搞“四清”,先是在川沙高桥、城镇公社。年,市文化局系统的大批人员到川沙参加“四清”,市文化局副局长吕复担任工作团团长。我被调到城镇公社企事业单位的工作队,与上海滑稽剧团的同志编在一起。当时周柏春、袁一灵、笑眯眯、吴媚媚、夏萍等老艺术家都在,严顺开刚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分配到滑稽剧团来,王辉荃当时还是学员。我与童双春、李双俊、周彬等在一个组,我们同吃同住,朝夕相处。
童双春颇为勤劳。在川沙时,我们住在“龙江码头”一家农民家里,房东是一位年纪较大的老阿奶。童双春见房东老阿奶用水不方便,就经常帮老阿奶挑水。
我们还创作了一些小节目,为群众演出。我记得童双春创作、演出过一个独角戏《新风赞》,他运用在农村生活积累的素材,在作品里写了四段绕口令:“白伯伯晒大麦”,“秋收季节收稻谷”,“三位姑娘种棉花”,“两个青年挑河泥”。以前《江鲍笑集》中有过“伯伯着白袜,拔白麦”的句子,但比较简单,童双春增加了“伯伯晒大麦,跟来八只鸭,八只是白鸭,白鸭只只白,只只白的鸭,要吃伯伯麦,白伯伯看大麦赶白鸭,赶走八只白的鸭,守牢八百八十八斤白的麦……”不仅增加了生活气息、生活情趣,而且拗得更厉害,更增加了绕口令的难度。这个作品中还有一段写轧稻谷的极其精彩:“有位农民本姓陆,名字叫做陆百谷。陆百谷,轧稻谷。轧稻谷,在北屋。北屋门前轧稻谷,轧出稻谷堆北屋。稻谷掼勒北屋外面屋壁角里的壁角落……”;“有位农民本姓郭,名字叫做郭伯洛;郭伯洛,轧稻谷,轧完稻谷复一复,稻谷统统才脱落,稻柴上面光秃秃……”绕得很有水平。还有一段写三个姑娘三朵花,全心全意种棉花。由于生活气息浓郁,节目生动风趣,受到了农村观众的热烈欢迎。我和周彬合作了一首歌曲,题目叫《我们是赤脚医生》,由我作词,周彬作曲。还有一个节目是用山歌调写的,内容是反映旧社会长工的痛苦生活:“想想长工苦恼哇,眼泪落在胸!”这歌声催人泪下,我们自己唱,还教农村的青年们唱,后来成为那一地区流行一时的歌调。上个世纪80年代,童双春创作一个独角戏,题目叫《赞红娘》,他就把“想想长工苦恼哇”写了进去,于是这个歌调唱响了上海的舞台。
年12月香港市政局主办中国戏曲汇演,节目包括粤剧、潮剧、京剧、评弹、滑稽及越剧。上海派出一个越剧、评弹、滑稽联合演出团,他们之中有章瑞虹、陈颖、张如君、刘韵若等,滑稽界参加的有姚慕双、周柏春、童双春、李青。这是三十多年来上海滑稽剧团在香港的首次演出。由于首次赴港,除一些老观众比较熟悉姚、周两位外,大部分观众对他们不很了解。怎样向香港观众介绍自己呢?童双春专门写了一段开场白。他从“我们是姚、周两位老师的学生”讲起,介绍了“双”字辈演员,如吴双艺、王双庆、翁双杰、童双春……接着说:“这是我们男学生;女学生名字中间没有‘双’字,但都取双姓,如司徒、欧阳、上官、诸葛……她们的双字藏在里面的,叫内‘伤’(与“双”谐音);阿拉的‘双’是放在外面的,叫外‘伤’。双字辈年纪也慢慢大起来了,已经变成老‘伤’了。有两个刚刚拜先生,年纪较轻的是轻‘伤’,有两个块头较大、分量较重,叫重‘伤’。唱歌的李双江,伊不是老师的学生,也硬劲要轧进来,加个‘双’,这属于硬‘伤’……”这个开场白,妙语如珠,别开生面,妙趣横生,把滑稽戏特色尽情发挥,赢得了观众的满堂笑声。
年起,我和童双春都担任了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的评委,年我又和他及严顺开等一起担任上海SMG新娱乐频道主办的“笑林大会”的评委。近些年两人还经常一起看戏,一起开会,一起评戏、讨论。而两人一碰头,就会同时情不自禁地哼起“想想长工苦恼哇”的歌调。
作者:沈鸿鑫
编辑:卫中
本文来源:文汇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