斑驳记忆中,春节最是难忘潇湘晨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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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潮州牌坊街的春节表演。谢德楠/摄

■潮州乡村游标旗。谢德楠/摄

■招待客人必上新茶和橄榄。冯树盛/摄

■冯树盛(新快报记者)

对于在外求学工作已近30年的我来说,关于故乡,有些记忆渐渐模糊,往事如烟,但于春节,总在斑驳记忆中出奇地清晰。即使在没有农耕时序感觉的都市里,每到春节,总是泛起一种称之为“乡愁”的味道。

大年夜里说牵挂

由于疫情防控等原因,今年不回潮州老家过年。父母也在广州,过一个在广州的年也不错。昨天是除夕,要好好“围炉”的。

饭菜准备好,上桌,母亲捧出一个盛满米粒的饭碗,点上几炷香,跪拜,向祖宗说话,烧钱财……礼毕,入座吃饭。按照老家例俗,通桌饭要有卤味,这是传统菜色;有一碗甜汤,希望新年日子甜蜜;还要有一条鱼,年年有余嘛。边吃边聊,老父老母开始了一些与我有关的絮絮叨叨。

母亲说我小时什么都不吃,时年八节吃一点鹅脚、鹅翼就走开了。直到上初中长身体的时候,什么都吃,可是那时家里经济拮据,平时都省吃俭用。所以,一到过年过节,有大鱼大肉时,母亲就说,“孥仔在外读书,不知有没有东西吃”,一到这时候,老父总是劝慰她说,“不用担心,他长大了自然有好物件吃。”听了这个重复过多次的唠叨,依然觉得温馨。我对母亲说,“这些不用担心了,现在城市生活,还担心吃太胖对身体不好。”

饭后,老人家拿出“压腰钱”(潮州话,即压岁钱)给小孩。关于压岁钱,有一份压岁钱我印象特别深,在海南三亚农场工作的二舅,每年都会在年前寄一封信报平安,并会寄几块钱,给孩子当压腰钱。拿到信后,父亲骑着单车,到镇里的邮局排队取款。之所以要排队,是因为年终在外工作的人纷纷寄钱回乡。二舅寄来的钱不算多,多年以后我才明白,在海南农场工作收入并不高,能在过年前记挂亲人,挂念外甥,不容易,心里于是多了一份感动。这份来自远方的“压腰钱”,往往是在除夕夜饭后,母亲拿出来给我和弟弟的。

按照潮汕例俗,一般到15岁(虚岁)就要“出花园”,宣告长大成人了,不再收压岁钱了。而广府地区的利是,长辈给晚辈,上司给下属,小区保安帮你开个门都给。潮汕“压腰钱”与广府“利是”的个中差异值得民俗学者研究。

正月里来谈闹热

正月初一至初五,人来客往。若是同宗之间互访,潮汕人通常就是揣着一对大桔(大吉的寓意)串门,宾主交换大桔。见客人来,东道主必是换新茶待客,端上“槟梛”(即青橄榄),橄榄味先苦后甘,越嚼越香,暗合人生哲理。

过了初五,走亲戚忙得差不多,各乡闹热巡游纷纷开始,直至农历二月中下旬,耳边不时响起潮州大锣鼓好不热闹,大鼓配以深波、苏锣等打击乐器,“击鼓其镗”,其声雄壮。“营老爷”壮观之至,每个乡民都希望从营老爷中得到护祐,许多新婚人家想借抬老爷轿沾福气生贵子。由于行情看涨,村民想出投标办法,通过竞价,按出价高低分配抬经老爷轿的机会。

乡间巡游的,我最喜欢的是民间游标旗。锣鼓开道,一众穿着精致旗袍的女子依次行进。她们戴着墨镜,每两人扛一面标旗,旗面上绣有“国泰民安”“风调雨顺”字样,巡游于村前或街巷。旗竿头吊有花果饰物,竿尾留有竹叶,象征着幸运吉祥。所经之处,经常围得水泄不通。潮汕有美女,由此见一斑。汉乐府《陌上桑》曰:“行者见罗敷,下担捋髭须。少年见罗敷,脱帽著帩头。耕者忘其犁,锄者忘其锄。来归相怨怨,但坐观罗敷。”借此句来形容我少年时见到的风致,大抵合适。

每逢乡村闹热,乡村通常会请戏班来演戏,或者请木偶戏。戏台置于神殿对面,方便老爷公欣赏。演出剧目中,潮剧《彩楼记》里的“京城会”选段是保留节目。传统励志故事讲了千百遍,老辈人耳熟能详,闲时还哼上几句。

这就是吾乡春节,本人老小离家至今,鬓毛渐衰,而春节的味道,记忆犹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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